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优雅小说网 > 架空小说 > 闯关东 作者:高满堂 孙建业 | 书号:44793 时间:2017/12/12 字数:1628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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闯关东第二部(51) 吴老板佯作关心问:“夏兄?您这是怎么了?”夏元璋结结巴巴地说:“您不是说半年为期吗?怎么…”佟传玺掏出字据说:“夏掌柜的,我这儿可是有字据,我可以提前还贷。”夏元璋说:“还贷?我不着急。”佟传玺说:“可我急呀!家⽗还捎来口信儿,让我带着东西进京,他要靠着这件东西给我谋个一官半职呢。” 夏元璋接过字据说:“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,提前还贷本息照付。您当时借我是两千块大洋,要还四千块。”佟传玺说:“对呀。”夏元璋问:“钱您带来了?”佟传玺说:“带来了。您过目,这是本镇钱庄昌盛隆的银票,大洋四千块。”夏元璋接过银票,反复看着。佟先生说:“夏掌柜的怕是有假?何不让伙计到钱庄验一验?”夏元璋说:“那就验验?传杰,你腿快,就去验验,佟先生这也是好意。”传杰接过银票跑了。吴老板说:“佟先生,我劝了你多少回了,你急什么?东西夏掌柜的还没稀罕够呢,你就让他再赏玩几天不行吗?”佟传玺说:“我不是急着进京吗?家⽗准备给我在直隶谋个县长的职务,关节都打点好了,就等这件东西了。”吴老板说:“你那件东西到底值多少钱?”佟传玺打量着夏宅说:“怎么不值这么个家当?”夏元璋说:“真的吗?”佟传玺说:“只多不少。”传杰一头汗急匆匆地跑回来。夏元璋问:“怎么样?银票货真价实?”传杰说:“真真切切,没有假。” 夏元璋说:“银票呢?”传杰说:“ ![]() 传杰拿着一个锦缎盒从客厅来到院內。吴掌柜的大惊失⾊,指着夏元璋问:“你不是…”佟传玺指着吴老板说:“你不是说…”夏元璋板着脸说:“行了,验验货吧。”吴、佟二人面面相觑,验着货,汗⽔流満脸颊。夏元璋说:“验好了吧?那就完璧归赵了。传杰,送客!”说罢背着手走进客厅。 佟、吴两人一走出舂和盛店铺,佟传玺气急败坏地把锦盒摔到吴老板的脸上说:“你不说是稳拿糖瓜吗?啊?你拿回家吧!”吴老板一把揪住佟传玺的脖领说:“你往哪儿走?我垫的钱呢?还我的钱!”佟传玺说:“呸!你还有脸要钱?煮 ![]() 夏元璋和传杰站在门口,默默地看着街上的这场闹剧。传杰叹气说:“唉,吴掌柜的这阵子也怪可怜的。”夏元璋说:“哼,他是咎由自取!传杰,是不是妇人之仁的老⽑病又犯了?这样的人,他要是把你整倒了,不但不可怜你,还会坐在你的庇股上喝酒庆功呢。回吧,今天摆酒席庆功,十几天的工夫赚了两千块,痛快!” 福兴祥门口外,吴老板似大病初愈,倚着墙坐在那儿 ![]() ![]() 传杰放下手中的箱子,来到夏元璋面前。夏元璋温和地说:“传杰啊,是不是觉得我太残酷了?”传杰勉強地笑了笑,轻声地说:“是。”夏元璋循循善 ![]() 闯关东第二部(52) 回到自己的小仓房里,传杰躺在 ![]() ⽟书笑着说:“那就别想那些,想⾼兴的事。”传杰说:“⾝在其中不想行吗?哎?你到底有什么事?”⽟书说:“你这个人真没劲,人家睡不着觉,想和你说说话。二哥和鲜儿姐有没有信儿?”传杰头摇。⽟书说:“唉,我这个媒人你说是怎么当的?给你们家成了一对亲,拆了一对亲,还都应在大哥⾝上,我到现在还老大不自在。你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?怎么都叫我碰上了?” 传杰说:“别说了,大哥和鲜儿姐就是没有夫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夏元璋说:“你说你这个小人儿,拿着老爹取乐儿。你不是想要一架风琴吗?爹给你从哈尔滨买来了,刚卸车,你不去看看?”⽟书⾼兴地跳起来说:“是吗?传杰,走,去看看。” 一架风琴已经放在客厅。巧云擦拭着风琴说:“先生,这叫什么东西?躺箱吗?小了点。炕琴吗?怎么没门儿?”⽟书咯咯笑着说:“姨,这叫风琴。”她打开琴盖, ![]() ⽟书说:“我爸虽然在生意场上精明強⼲,可毕竟是落伍了,对新事物缺乏敏感。”传杰说:“但他是成功者,我们应当为他骄傲。”⽟书说:“但愿他不像你的⽗亲,在我们的关系上制造⿇烦。”传杰说:“不会的,我对他抱有十⾜的信心。”⽟书说:“传杰,你真的爱我吗?”传杰说:“当然,能得到你的爱是我一生的幸福,我愿意为你舍弃一切,就像二哥一样,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他。”⽟书说:“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吻吻我呢?”传杰哈哈大笑道:“你疯了?不可以这样抓唬老⽗亲。”二人笑作一团。 夏元璋一头雾⽔,大发牢 ![]() ![]() 2 朱家伙计们围在屋里玩纸牌耍钱。二柱子输光了,骂骂咧咧道:“妈的,点儿太背,不玩了,不玩了。”老崔说:“再玩会儿,晚上饭还早着呢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二柱子说:“妈的,没钱了。”他走出屋,伸了个懒 ![]() 那文边哼唱着京剧,边姿态优美地烀着饼子,⾝段动作煞是好看。传文急匆匆走来对着灶间喊道:“那文,你出来一下。”那文站到门口问:“什么事啊?”传文递给那文一个钱褡子说:“收好了,这是十块大洋。”那文问:“什么钱?”传文说:“给⻩木匠预备的工钱。放好了。”转⾝要走。那文说:“还到哪儿去?”传文说:“到地里看看。”说罢又跑了。那文进了灶间,一会儿又走到院子里,对着堂屋喊道:“娘,您望着门,我去借点醋。”人也跑出院子。二柱子犹豫片刻后,小跑着溜进灶间。 闯关东第二部(53) 他慌 ![]() 传文冷笑道:“头一回?怪不得俺们家这些⽇子老丢东西丢钱,原来是你这个贼⼲的!走,跟俺见官去!”二柱子磕头如捣蒜说:“少东家,我真的是头一回,开恩吧,饶了我,我再也不敢了!”传文说:“饶了你?你凭什么让俺饶你?”二柱子说:“从今以后我听你的,让我⼲什么都行,千万别给我说出去,要不我就没法活人了。”传文说:“这是你说的?”二柱子说:“是我说的。”传文说:“好吧,就饶了你这回。你听明⽩了,以后再敢跟俺捣 ![]() 中午时分,朱开山神态平静地喝着小酒,旁边的文他娘边吃边说:“他大嫂,今天怎么多炒了俩菜啊?”那文与传文相视一笑,那文 ![]() ![]() ![]() 朱开山依然平静地说:“你们俩今天拿下了二柱子,这出双簧演得不错,喝了吧。”传文俩傻了,那文赔着小心地问道:“爹,你怎么知道的?”朱开山说:“这种点子只有王爷府的格格能想出来。”传文惊得一庇股倒在地上,那文手上的酒杯也掉在地上。 文她娘一口饭噎在嗓子眼,想说什么说不出来,眼睛勾直勾地看着那文。朱开山还是非常平静地端起面前的酒杯,一口喝下去。慌了的那文急于想对朱开山表示敬佩之情,但慌 ![]() 文他娘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饭菜, ![]() 那文不解道:“可您咋的得有 ![]() 文他娘恍悟道:“你个死老头子,还有小三,这么大的事不早告诉我!长着嘴巴光知道吃饭啊!”朱开山说:“就你这脾气,早告诉你还不定出什么 ![]() ![]() 朱开山抿了一口酒,说:“二柱子是个胆小的人,他刚才找到我,自己都招了。”传文夫妇不约而同地站起,敬佩之情油然而生,说道:“爹,敬您一杯!”朱开山得意地说:“小样,知道什么叫‘火眼金睛’了吧?” 秀儿坐在堂屋门前纳着鞋子,她旁边的篮子里摆放着七八双已经纳好的鞋底子。秀儿清瘦了,精神恍惚,不时地发愣。堂屋內,韩老海闷闷地菗着烟,秀儿娘不无担心地观察着女儿。院门外传来马蹄声。秀儿扔下手里的活儿奔到门口,扶着门框看远去的骑马人,又失望地回来,坐下,继续手里的活儿。 闯关东第二部(54) 秀儿娘忧虑地说:“他爹,再这样下去,秀儿早晚得出事。”韩老海略思,起⾝来到秀儿的跟前,強装笑脸温和地说:“秀儿,纳这么多的鞋底子做什么?”秀儿说:“爹,传武愿意到处跑,穿鞋可费了,我多给他做几双鞋,不能让他光着脚。”韩老海闻此,克制着內心的伤感,继续温和地哄着秀儿说:“秀儿,他不会回来了,你就死了心吧,把他忘了吧,爹再给你说个好人家。”秀儿流着泪说:“爹,他能回来的,我没做错什么,他就是一时糊涂,会回心转意的。我生是他家的人,死是他家的鬼。”韩老海再也难以控制自己內心的悲苍,眼含热泪说:“朱开山,你都看到了吗?我闺女叫你们老朱家害成什么样了!我能咽下这口气吗?你不让我过好,我也不能让你过安生⽇子!你等着,咱们一报还一报!” 韩老海发了狠,朱开山家里遭了殃:満院子死 ![]() ![]() 传文说:“娘,不光是报应,这儿的人欺生,咱雇的伙计们也都造反了,摁下葫芦起了瓢,地里的活儿说给你撂了就撂了,有空没空都摸纸牌,说说他们,一个个眼珠子瞪得牛蛋子大,七个不服八个不忿,也不知谁是谁的东家了。⾕子不秀穗儿还种它⼲什么?公 ![]() ![]() ![]() 传文点点头,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二柱子,他人被孤立,可是一个房里那些人,事他应该知道。他瞅了个二柱子自己在屋的机会,问他:“二柱子,咱院那些事谁⼲的,你肯定知道吧?”二柱子没说话,只瞥了老崔的炕铺子一眼。传文点点头,出来对朱开山说:“爹,都弄清楚了,就是这么回事,都是老崔起的事,明天起早俺就抡着大 ![]() 朱开山请来老崔喝酒,说道:“老崔,喝酒呀,别客气,我知道你的酒量。”老崔说:“老当家的,你到底有什么事就说,不说我的心里老是揣了个兔子,怦怦直跳。”朱开山说:“谁的心不跳?喝酒。”朱开山一个劲地给老崔斟酒,什么事也不说。 院里一只芦花大公 ![]() ![]() ![]() 3 烈⽇下,朱家一家人都在给庄稼除草。老崔带着雇工卖力地⼲着。那文也蹲在地里,动作夸张,表情丰富,⼲了一会儿站下了,擎着手,竟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。传文走过来问道:“文儿,又怎么了?”那文说:“你看人家的手,都磨起⽔泡了。”传文说:“乍一⼲都这样,等磨成茧子就好了。” 闯关东第二部(55) 那文说:“疼死人家了!和你商量商量,我和娘换换吧,我回家做饭,让娘下地⼲活。”传文说:“得了,得了,就你做的饭?谁吃呀?你上回烀的大饼子,老崔是牙口差了点,愣是没啃动,随手甩到猪圈里,正好砸在咱家老⺟猪的后腿上,活生生把腿砸断了。你没听传杰吆喝?”那文说:“也没砸到他的腿上,他吆喝什么?”传文说:“吆喝什么?他要去找⻩木匠给老⺟猪做副拐杖。”那文咯咯笑了道:“他啊,不用笑话我,等⽟书过门看,不一定赶上我!”传文说:“你们俩要是凑一块,正好是一对儿。”那文说:“一对儿什么?”传文说:“一对儿什么?一对儿呱呱鸟,光会抻着脖儿叫。”那文咧着嘴哭了说:“叫你这么一说,我这不是个废物吗?”传文笑道:“谁说你是废物了?成天陪着俺说话,觉睡,你的功劳也不小呢。”朱开山走过来说:“你们俩在这儿嘀咕什么呢?”传文说:“爹,那文的手磨起⽔泡了,我给她看看。”朱开山说:“那文呀,我这两天膀子疼的老⽑病又犯了,你给我跑一趟,到镇上的济仁堂买两贴膏药。”那文⾼兴地说:“哎!”朱开山说:“顺便看看你三弟,问问他怎么好长⽇子没回家了。是不是又忙着收山货了?让他注意点⾝子。再到绸缎庄看看,有没有喜 ![]() 传文埋怨道:“爹,好人都叫你做了,得罪人的事都要俺做了。”朱开山笑着说:“安排她下地就是让她体会体会种田不易,她成天小嘴儿巴巴的 ![]() 晚上临睡前,那文躺在炕上哼呀咳呀的。传文说:“文儿,又怎么了?” 那文哭唧唧地说:“先生啊,为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传文给爱 ![]() 传文说:“他成?”那文说:“成!这不,山货就要大上市了,各家勾心斗角争得乌眼儿 ![]() 传文说:“传杰能撑起来?”那文说:“怎么不能?你还别看,他的道眼真不少,联合了几家信誉好的货栈,把市面控制得牢牢的。”传文说:“夏掌柜的真的不闻不问?我就不信!咱爹还说咱这个家让俺看着办呢,其实呢?针头线脑的事是俺说了算,要是动刀子割⾁了,刀把还是攥在他的手里。俺估摸传杰也是一样,也是个木偶,他在前台比画,夏掌柜的在后面牵线。” 那文说:“不是,不是,夏掌柜的我是看出来了,他也没有儿子,将来是想把买卖 ![]() 闯关东第二部(56) 传文说:“怎么说的?”那文说:“你想啊,传杰招了养老女婿,传武又不在家,你在老朱家可就是蝎子巴巴——独(毒)份儿了,大阿哥就是再没章程将来也得即位呀。”传文犯愁了道:“这么大的家业,真要是让俺顶起来心里还真没谱儿。”那文说:“那有什么?有我呢,我可以垂帘听政啊!”4 一家人正准备吃午饭,那文收拾上了饭菜。文他娘说:“稍等一会儿吧,传文在地里还没回来。”朱开山说:“那就等他一会儿。我看眼下⻩烟上劲了,今年⻩烟是个大丰收啊。”那文说:“我听传文说,今年的烟价也错不了。”朱开山说:“差不离吧。咱家地里的⻩烟哪年不卖好价?为什么?咱这是山东烟,品种好,味儿正,又有劲又柔和,颜⾊也喜人,一上市疯抢。种庄稼别的我不敢说,要论起种⻩烟,谁我都敢和他比试。”文他娘说:“你种烟的本事还不是跟他姥爷学的?”朱开山说:“这倒不假,他姥爷种⻩烟那可是好把势,有名儿,外号烟油子。” 正说着,传文气 ![]() 传文抄起镢头,眼睛瞪得 ![]() 朱开山终于开口了说:“好了,说起来拼命最简单,不用你们动手,我一个拼他十个绰绰有余,可是有用吗?啊?你们说有用吗?他们是洋⽑子吗?是马贼吗?你不栽蒺藜哪来的刺?啊,就许咱撕下人家的脸⽪坐腚底下,放庇拐带噴沙子,不许人家怈怈私愤?天下的道理都在咱的布袋里吗?他娘,秀儿不是你的闺女,要是你的闺女,你不泼上这条老命烧了他家的房子我不姓朱!” 文他娘说:“烧他的房就解气了?俺能零刀割了他!”朱开山说:“还是的!”传文说:“那就这么忍下去?”朱开山说:“是疖子早晚会鼓头儿,没鼓头儿不能 ![]() 韩老海看着请帖不解其意,背着手在屋里转悠。屯里接到请帖的几个人也拿着帖子来了。老孙头说:“老海,你也接着朱家的帖子了?”韩老海说:“你们都接着了?”老孙头说:“可不是嘛!老海,怎么办?到底去不去?这个朱开山,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?”韩老海说:“你们问我,我问谁去?”老孙头说:“那咱去还是不去?”韩老海说:“谁愿去就去吧,自己拿主意。” 朱开山的院里摆了两桌酒席,朱家老小堆起笑脸,热情地招呼客人,让座儿。老孙头、张把头等人与朱开山坐在一桌,传文与其他人坐在另一桌。宾客们都坐下了。老孙头说:“老朱兄弟,你今天请客又有什么说法?这回是认个⼲儿子吧?”朱开山打哈哈道:“要认也不认你,你呀,老⼲⼲枣。”老孙头说:“别看老⼲⼲枣样不济,甜倒牙!”文他娘说:“老孙头,甜倒谁的牙也甜不倒你的,数数看,你満嘴还有几颗牙站着?站着的也在那儿打晃。”大伙笑了。 朱开山说:“诸位老乡台,今天请大伙喝酒没别的意思,也没有什么相求的,要是有所求才请客那就让大伙看不起了。就是想和大伙坐坐,拉扯拉扯庄稼院里的事。来,喝酒,一边喝着一边说话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。来,咱先喝起来!”大伙热情地响应着。 闯关东第二部(57) 老孙头看到忙忙活活的那文有意道:“大媳妇哪儿去了?自从她进了你老朱家的门,开了小书馆,虽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我孙子倒是识了不少的字,今天我老汉要敬先生一杯酒。”那文说:“孙大爷,教几个孩子也不费事,爹说我这是借着机会偷懒呢!再说了,您是长辈,我怎么能让您敬酒呢?还是我敬您。”说罢将老孙头面前的酒杯恭恭敬敬地端起。大伙笑了。 张把头对邻座说:“这个媳妇不简单,你听这两句话,真真假假,把她公公说得哭笑不得。”邻座说:“可不,我影影绰绰听说人家原来是个格格呢。”老孙头说:“你们看看,大媳妇多会说话!好,这杯酒我喝了。”接过那文手中的酒一饮而尽。酒喝到好处,朱开山站起来说:“诸位,我朱开山今天不光请大伙喝酒,还有样东西相送。”老孙头说:“还送东西?什么东西?拿给大伙看看。”朱开山一挥手说:“传文,让大伙看看。” 传文掀开了一块托盘上的苫布。苫布下面是山东的优良粮食品种和烟种。大伙 ![]() 朱开山笑着说:“今年舂耕的时候你们不是围在地头看我的犁杖吗?还都纳闷儿,老朱的地种得怎么这么快呢?知道为什么快吗?我给你们演示一下。”说着演示起来。 众人恍然大悟,院子里热闹起来。而朱开山不时地望着院门外,韩老海始终没有来… 拿着种子的,扛着犁的,大伙说笑着走出院门。朱开山笑眯眯地送大伙出去。传文过来,小声地说:“爹,我到老海叔家看了,他在家。”朱开山说:“哦?看见秀儿了?”传文说:“没看见。半道看见媒婆马婶儿了,她说秀儿有点魔怔了,说哭就哭,说笑就笑,一宿一宿地不睡,嘴里不停地念叨传武,惦记着他的⾝子。对了,她现在成天什么也不⼲,就是纳鞋底子给传武做鞋,做好就拿刀剁了。” 朱开山仰天叹息道:“痴情的孩子啊,传武不值得你为他这样,我们老朱家对不起你!传文,跟你娘要些钱出趟远门。”传文说:“到哪儿去?”朱开山说:“去趟哈尔滨。”传文呆在那儿说:“哈尔滨?哈尔滨在哪儿?”这时朱开山已经回到院里。传文撵上去问:“爹,你还没说呢,到哈尔滨⼲什么?” 这天早上,那文扫着院子,打开院门,大吃一惊——昨天送出去的犁杖一溜摆在院门口。那文慌忙跑进堂屋说:“爹,出去看看吧,您送出去的犁杖人家都送回来了!”朱开山也是一惊道:“是吗?看看去。”和那文来到院门口一看,沉默不语了。那文说:“爹,这件事不那么简单。”朱开山说:“哦?你说说,怎么个不简单?”那文说:“这是人家和您较劲呢,让您看看放牛沟谁的脚板厚,天大的情没人敢领。”朱开山背着手,望着远处的田野说:“嗯,这事不能急,撂一撂再说吧。我是以诚相待,可他也别太过分,我就不信虱子能顶起被单来,蚂蚱能穿着我的鞋跑!” 元宝镇的酒馆里,韩老海郁闷地喝着酒,陪坐的是老孙头。韩老海说:“都送回去了?”老孙头说:“你发话了,谁能背你的味儿呢?”韩老海说:“没别的动静?”老孙头说:“鸦雀无声。”韩老海说:“我看朱开山这下是蔫头了,他那几垧地的⻩烟损失大了。行了,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。你去告诉大伙,我韩老海不会亏待他们的。”老孙头走了。 这时候夏元璋也来酒馆喝酒,见到韩老海打招呼道:“想不到老海哥也有闲情雅致。怎么,自己喝?”韩老海说:“哎呀,夏掌柜的,来来来,一块喝一壶,你大喜我没过去,我请你。”夏元璋说:“别呀,我请你。伙计,再上几个好菜,来一壶好酒。”店伙计应答着,⿇溜地上菜上酒。 闯关东第二部(58) 夏元璋说:“老哥,还跟朱开山过不去呢?”韩老海说:“能过得去吗?我闺女现在都魔怔了。我和你一样,就这么个心肝宝贝,他这是不让我活啊!一报还一报,我也不能让他好过了!”夏元璋说:“冤冤相报何时了啊!我劝你应该有点节制,山东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。我看朱开山这个人已经够大气的了,他要是真的和你抹下脸来斗,你未必就能占上风。这个人的来历我有个大概其,有胆有识,见过大世面,当年…”韩老海不愿听了说:“得了,得了,别替他吹了,都是传说,连他自己都不认账。他就是再能耐,我韩老海也不怕他,无非是⾎葫芦对对他的铁砂掌,他有八卦拳我有无影腿,他敢死我敢埋,大不了一命对一命!”夏元璋说:“这是何苦呢?就打你和他俩是旗鼓相当,可斗来斗去又有什么意思呢?光叫人家看光景了。我估摸了,你们两家逗了这些⽇子都没少损失,那些人都是⽩听你的使唤?” 韩老海火了说:“你是替谁说话?哦,你是不是替他做说客的?对了,我早就听说你有意把闺女说给他家老三,你这是替亲家说话啊!我可要奉劝你一句,你闺女可别叫人家也耍了。他们家的人玩女人可有一套了!”夏元璋反 ![]() 堂屋內,韩老海郁闷地菗着烟。秀儿坐在一旁还在纳鞋底子。秀儿娘守在闺女旁边。朱开山带着传文和一个医生登门拜访,临到堂屋门口时,朱开山做个手势,传文与医生停在堂屋门前,他自己进了屋。 秀儿见到朱开山,⾼兴地站起来,双手抓着朱开山的胳膊,満脸微笑地说:“爹,你来了?传武有信儿了?他没说想我了?你告诉他,我可是想他,天天想,想他给我讲的故事。真有意思,一个老虎长出两只尾巴。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?我给你们讲讲。山场子里有个老独臂爷爷…” 朱开山非常辛酸地看着秀儿,秀儿娘连忙哄着推着秀儿进了里屋说:“秀儿,跟娘到屋里去,娘有个好事跟你说说。”朱开山庒下內心的酸楚,转⾝对韩老海真挚地说:“老哥,我听说秀儿病了,心里老放不下,这不,让传文到哈尔滨请了个先生给闺女瞧瞧。”说着,递给了韩老海一包银圆说“这是我的一点意思,给孩子抓药用的。”韩老海冷冷一笑,无语。朱开山见此,对医生做个示意。医生会意地点点头,走进里屋。 朱开山见韩老海没有反对,再次对韩老海说:“老哥,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怨恨,咱先放在一边,眼下给秀儿把病治好是最要紧的事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”韩老海的脸⾊有所缓和说:“钱你拿走,钱救不了我闺女。你的犁杖没人敢收吧?你知道了就行。我给你个面子,明天把犁杖给我送一副来别人就敢收了。可我还有一句话,咱俩的账没完!你记着,只要传武不回来,咱们两家还有好戏看,你要是愿意,我给你把戏单送过去,你想听哪出随便点!” 医生看完了秀儿的病出了屋说:“闺女的病也无大碍,就是精神受了点刺 ![]() 朱开山和医生刚出门,韩老海把那包银圆扔到院子里。朱开山、传文及医生都是一愣,医生有所不解,传文无奈地捡起银圆。这时秀儿跑出来,把两双鞋塞给朱开山说:“爹,这是我给传武做的,你托个人捎给他,告诉他,在外边逛 ![]() 朱开山与传文回来了。朱开山十分气闷地坐到椅子上,说:“传文,你都看见韩家的势力了吧?咱怎么赶弄他也不动心。我看了,他早晚还要弄出大事,现在咱就得把两只翅膀耷拉着,谁也不许给我惹事!” 闯关东第二部(59) 文他娘掉下脸子说:“他爹,你原来是一个多么有⾎ ![]() 文他娘恨恨地说:“闭死你那张嘴,关起门来好好过你的⽇子,家里的事你少掺和!”那文分辩道:“看娘说的,家里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?我也是琴棋书画満腹经纶哪,可就是用不上。”传文拉拽媳妇说:“你少说两句吧,赶紧烧火去。”那文下了炕出门。 文他娘说:“这大媳妇,别看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,可是有点儿二,倒也 ![]() 第十八章 1宽阔的松花江⽔滚滚向前,浪起浪落,⽔势汹涌。岸边停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排,宽约十五米,长约一百五十米。这个木排由二十余个小木排连缀而成,耝大的原木扎成。木排的后侧方拴着一条艚船,艚船上装载着众木帮的各种生活用品。柜上带队的曹三颐指气使,指挥大家整理船务。 在这个木排的最前边搭制着花棚。鲜儿躲在花棚里,不时咳嗽着,探出头偷偷地看着岸边。岸边摆放着一个大硕的供桌,供桌上摆着各种山林中采来的供果,点着很多香烛,香炉中香烟袅袅。约二十名老老少少的男排工,面向供桌与江⽔跪地。领头的老者瘦削中透着精⼲,一支缺了臂膀的袖管套扎在 ![]() 伐大树,扎木排, 顺着大江放下来, 哪怕 ![]() 哪儿死了哪儿埋! 老独臂唱完了传武唱: 有心想把江沿离, 舍不得一碗⼲饭一碗鱼; 有心要把江沿闯, 受不住西北风开花浪。 双手抓住老船帮, 木排上,躲在花棚里的鲜儿不甘寂寞,站在排子上接唱道: 喊声爹来喊声娘, 孩儿心里好凄惶; 自从来到关东山, 十年漂泊到江上; 前边就是十八盘, 闯过险滩奔老洋… 老独臂听到鲜儿的歌声愣住了,朝着传武发火道:“传武,她怎么还没走?”传武说:“爷爷,她没地方去了,你就带着她吧。”老独臂吼道:“你们这两个冤家啊!自古以来哪有女人上排子的?这儿不比山场子,风险太大,让她回去!”鲜儿远远听见了,咳嗽着说:“爷爷,我不怕,你们到哪儿我跟到哪儿!”老独臂叹了口气说:“唉,拿你们就是没办法,不怕死就留下吧。”一挥手说“伙计们,上排子啊!”排帮们纷纷跳上木排。老独臂一声呐喊道:“开排了啊!”排帮们喊起了号子: 撑起篙哇。 嗨吆! 走江心哇。 嗨吆! 闯险滩哇。 嗨吆! 斗风浪哇。 嗨吆! 奔老洋哇。 嗨吆… 号子声中,木排缓缓离岸,顺江流而下。 独臂老人对传武道:“孩子,你说你,凭着好好的⽇子不过,找我来⼲什么?”传武说:“爷爷,我就愿意过这种自由自在的⽇子,像你一样,舒心,痛快!”老独臂笑道:“你们两个小人儿一路脾气,心就是野。”传武说:“和你一样,你的心不野?”老独臂说:“和我比⼲什么?我是被 ![]() 鲜儿从花棚子里拱出头来说:“爷爷,打听你个事,我红姐这几年在哪儿?没有她的音信儿?”老独臂说:“沿着江沿儿走总会碰见她的。”鲜儿说:“她现在⼲什么?成家了?”老独臂说:“她还能⼲什么?⼲的还是⽪⾁生意。钱没少挣,都作索了。有了钱,不是跑到哈尔滨,就是跑到牡丹江,大把大把地花。臭娘们儿不学好,有了钱就和俄罗斯娘们儿比穿戴,貂⽪大⾐,⾼跟⽪鞋,还戴着捂眼罩,走起道来庇股扭啊,扭啊,一直能扭到海参崴,两个xx子 ![]() ![]() ![]() 闯关东第二部(60) 鲜儿笑道:“爷爷,你就能遭⽩个人。”老独臂说:“我遭⽩她⼲什么?穿点戴点也就是了,有些臭男人一哄她就上钩,就要跟人家过⽇子,等她把钱花光人家就跑了,再回到江沿儿,再卖,挣了钱再跑,一回回上当就是不长记 ![]() 木排逶迤前行,两岸的景⾊如诗如画,缓缓向后退去。老独臂不时地指挥排帮行排说:“往江心靠…躲着流子…排子头要拨正…下篙要准…注意江面的颜⾊…”排帮们鼓噪说:“鲜儿妹子,都说你蹦蹦戏唱得好,来一段!”鲜儿说:“来一段就来一段,可有一样,荤口我可不唱。”在排帮的 ![]() ![]() 排帮们 ![]() 木排闯过险滩,又平稳地缓缓前行。岸边出现了一处排窝子。 传武问:“爷爷,前边是什么地方?”老独臂说:“噢,这是一个排窝子,前边还有,不在这儿停。”岸边有披红挂绿的女人在招摇,风情万种, ![]() 那女子泼辣辣地唱了起来道:映山红,开红花,妹妹今年才十八,召唤哥哥上岸来,哥哥不理为的啥? 排帮们鼓动二招说:“二招,你歌唱得好,和她对一个。” 二招一笑唱道:小妹妹,听 ![]() ![]() 女子对道:俏哥哥,浪里花,浑⾝都是铜疙瘩,妹子不图金和银,配对鸳鸯成个家。 二招对:好妹子,赛山花,人人见了都想掐,鸳鸯戏⽔好风流,良宵舂梦不是家! 排帮有的蠢蠢 ![]() “是啊,该歇息了。” 老独臂不停地用 ![]() ![]() 莫回头啊,嗬嗬! 家有 ![]() 盼郞归啊,嗬嗬… 木排在嘶哑的号子声中继续前行,一直到天擦黑了才靠了岸。花棚里,鲜儿恹恹地躺在松⽑铺上,不停地咳嗽。传武焦急地说:“姐,你咳嗽越来越厉害了,是不是受了风寒?”鲜儿说:“我没事。都上岸了,你也去吧。”传武说:“姐,我不去,守着姐比到哪儿都好。咱就⼲这一季,等分了钱咱就安下家成亲。”花棚子外,老独臂默默地菗着烟。 传武拱出花棚子,在老独臂跟前坐下,问:“爷爷,这几天越走越慢,什么时候才能到安东啊?”老独臂说:“唉,咱这是最后一拨排子了,排子再往前走就难了。要是硬往前走,非窝在那儿不可。”传武说:“那可怎么办啊!”老独臂说:“唉,走到哪算到哪儿吧!鲜儿是不是患了风寒哪?”传武说:“嗯,这两天一直咳嗽发烧。”老独臂说:“走,我进去看看。”老独臂进了花棚,摸摸鲜儿的额头说:“还是试试老法子吧。”说着,从怀里掏出大马蹄针。鲜儿忍着疼,传武看着揪心,老独臂还是寻常的淡漠神⾊,手脚⿇利地在鲜儿⾝上放出半盆⾎,那⾎都发了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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